由於爺爺和宋伯伯都年事已高,爸爸指派你去劍潭附近扮演名偵探、試圖完成宋伯伯的心願。你出了劍潭捷運站,面對車水馬龍的士林街頭,感到一片迷茫。
「這...到底要怎麼找啊?」無意識地,你移動腳步往路口走去。
在等紅綠燈的時候,身旁一位身穿藍色花布上衣的神秘老奶奶突然對你說:
「心中有疑惑嗎?如果你心中有疑惑,就去找媽祖吧!媽祖婆總會指引迷途之人的!」
還來不及反應,轉眼間已經綠燈,老奶奶也消失在過馬路的茫茫人海中。
你急急追過馬路,卻站在岔路口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好。
正在猶疑時,右手邊走來一對父女,邊走邊聊,手上還拿著小冊子,看起來是剛參加完某個活動。
爸爸正對女兒說:「...剛剛導覽員有說,士林媽祖廟是被東南西北四條路圍繞在中間的,我們走過來的這條就是『大東路』喔!」
此時,左邊一對情侶與你擦肩而過。女生一邊走一邊抱怨「那個奇怪的奶奶走路也太快了吧!都撞到我勒~」,男生安慰著「別計較啦你看她穿的衣服,那個藍色花布看起來也是幾十年前的款式了耶~」
雖然好像聽到一些有關「媽祖廟」的事,但那對情侶說的話更讓你在意。於是,你選了左手邊的基河路。而且,那裡在手機地圖的標示寫著「士林夜市」,你心想市場人多,也許可以問到更多資訊。
追了一小段路,你停下來喘口氣,正在一籌莫展時,眼角餘光瞥見路旁一個熟悉的身影:這不是路口那位神秘老奶奶嗎!!
你連忙上前,追問關於〔媽祖〕的線索。
被你叫住的老奶奶顯得有點驚訝:「你怎麼還在這裡?心裡有疑問不去求問媽祖婆嗎?」
你試探性的問了一句:「奶奶請問你聽過『劍潭秘寶』嗎?」
老奶奶有點不耐煩的回應:「啥米米堡啦?夜市裡這麼多吃的我怎麼可能都吃過!」
你只好放棄,轉而問:「奶奶你可以帶我去找媽祖嗎?我怕我迷路~」
老奶奶嘆口氣,似乎有點不情願的答應了。「好啦跟我來,右手邊這條小路別跟丟啦!」
從基河路上轉進一條看起來是市場的狹小巷子裡,右手邊經過一棟看起來古色古香、富有歷史感的紅磚建築。你不禁多看了幾眼。
奶奶似乎發覺你的目光,停下腳步指著路旁這棟紅磚建築:「這就是『士林市場』啦!早年大家都在廟門口擺攤做生意,後來越做越大,日本政府就來廟對面,給蓋了一棟市場呢!」
老奶奶語氣裡掩不住一絲驕傲:「咱士林這可是當年全台北第一批現代化市場吶!跟西門紅樓一樣是古蹟吶~」,正想講下去,突然想起原本的目的,有點抱歉地補充:「阿~廟就在前面了啦~再幾步就到了!」
在奶奶的帶領下,你順利抵達士林媽祖廟:慈諴(音:賢)宮。
走進宮中,年長的廟祝走過來與你搭話:「慈諴宮可說是士林夜市的起點啊!當年既是漳州移民的信仰中心、廟門前沒多遠就是基隆河,又有航運之便,大家都聚集在這裡做生意,讓周圍東南西北四條街發展成特定的集市、連日本人都來蓋了公有的『士林市場』,攤商聚集,才有現在夜市的基礎。」
「早年以慈諴宮為中心的市街規劃,是北臺灣最早的都市規劃。為了防止泉州人進攻,在路口設有防守用的隘門(小聲補充:現在看不到了啦~)、引入河水像護城河一樣,很完善的~還因為這樣被稱為『士林城』說!
你覺得廟祝儼然當地耆老,也許可以問他一些問題。
你試著詢問:「欸....那請問你有聽過『劍潭秘寶』嗎?」
廟祝帶著疑惑的眼神看你一眼,禮貌的微笑「我沒聽過,不過你如果心中有事,可以向媽祖求支籤喔!」
對秘寶所在依舊毫無頭緒的你,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向媽祖求了一支籤。
但這首籤詩似乎有點奇怪:「昔日人面映桃花,今朝不見兩茫茫。欲覓劍潭當年寶,直向士林紙廠尋」。
你覺得籤詩之中似乎隱含著某個地點的線索。
走出廟門,刺眼的陽光迎面而來,幸好剛剛在廟裡喝點水,稍微恢復了體力。
你打開手機,依照 google map 的指引,前往士林紙廠所在的福德路。
往福德路前進的路上,手機忽然響了,一看是老爸打來的。
「欸,剛剛宋伯伯打電話來,說他突然想起來,以前在製紙會社上班的時候,把秘寶的地圖,藏在會社大門右側圍牆的牆縫裡欸!他說那是日本人用『唭哩岸岩』砌成的石牆,上半部是廢棄的廠房,仔細找一定看得出來。....阿這樣你找得到嗎?」
你嘆口氣,這線索也太縹緲了。這老圍牆不知道都更了沒哩。
來到士林紙廠的藍色鐵門前,年邁的警衛立刻探頭出來喝止。
「你是誰?這裡紙廠欸你來這裡做什麼?」
這突然勾起你對紙廠的好奇心,不禁疑惑:
「這裡以前很多樹木嗎?不然為什麼會選在這裡造紙呢?」
年邁的警衛伯伯也不禁莞爾一笑:
「不是啦!你看看你的手機地圖~以前紙廠左邊的『基河路』整條是基隆河、右邊捷運紅線的位置差不多就是日本人蓋的『北淡線鐵路』,這裡是兼具航運跟陸運的交通中心捏~當然把現代化的工廠蓋在這裡啦~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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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治時期(1921)地圖,可以看到紙廠(臺灣製紙株式會社)
正好位於北淡線鐵路(描紅色)與基隆河(描藍色)的中間
也可以看到紙廠右側,以慈諴宮為中心的棋盤格街區(粉紅色) |
但紙廠並不開放參觀,你只能一邊回想著老爸在電話裡的資訊,一邊沿著紙廠右側的牆邊走。這裡果真有一排石砌圍牆,摸起來都是一些粗糙的米白色大塊砂岩。你不禁想像起,士林還在開採石材的那個古老年代,連清代的台北城牆都是用這種大塊砂岩蓋起來的呢!
你沿著圍牆走著,眼前出現破舊的廢棄鐵皮廠房。
「...有了!」在鐵皮廠房下方的圍牆上,還真找到一個明顯的隙縫。你把覆蓋在外面的青苔清掉,從石縫中挖出一個扁扁的馬口鐵盒,鏽跡斑斑。
你小心翼翼把鏽得快要脆斷的馬口鐵盒打開,裡面是一張黑白照片:一對年輕男女站在一座吊橋前的合影。你把照片翻到背面,泛黃的相紙上有模糊的鋼筆字跡:「吊橋西側,至寶於斯」
一籌莫展之下,你想到把照片拿去給紙廠的警衛伯伯看,搞不好他認得照片裡的人。
回到紙廠說明來意後,警衛伯伯好奇地看了你手上的照片一眼:「嘿!我認識這個女的!」
年邁的警衛伯伯回憶著,「我住這附近、她以前在紙廠上班。我們天天都會遇見。...記得她好像跟紙廠另外一個員工很要好,叫小宋來著?....太久了,早忘記了。
「雖然男的我不認識,不過我知道女的現在在哪裡:你可以去大南路的水果攤找她,就在士林運動中心的公園對面,很好找的~
聽了警衛伯伯的話,像是打了一針強心針。原本發痠的雙腿似乎又有了力氣。
你告別警衛伯伯,往士林運動中心走去。
經過運動中心旁的小公園,到大南路與承德路口。果然在路口看見一間水果批發賣場。
你走進水果賣場,老闆娘出來迎接你。當她看到你手上的照片時,顯得既驚訝又高興。
「你怎麼有這張照片?」
「這是宋伯伯給我的,他是我爺爺的好朋友。他說他有個寶物藏在橋頭。請問你知道照片裡這座橋在哪裡嗎?」
老闆娘聽了,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。
「這張照片是當年,我們在『士林吊橋』橋頭拍下的。說是要情牽一生,跟那時唯一的一座吊橋,牽起士林、社子兩地一樣。...可惜,後來基隆河填平了、吊橋拆了;那陣子剛退出聯合國,時局不穩,小宋也移民了。
「啊,不說你不知道,其實這間水果店,就開在我們照片裡的吊橋頭旁邊不遠。
老闆娘拉著你走出店外,站在大南路口的紅磚道上。
「你要是站在這兒往你走來的方向看,這條大南路就是吊橋;基河路上那座土地公廟就蓋在河對岸的邊上,以前也叫『水擋仔土地公』的。我們站的這一頭,從前可是社子、不是士林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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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在老闆娘的敘述下,想像著城市裡曾經的河流畫面。 |
回到店裡,老闆娘看著你手上的照片,嘴角笑意既是欣喜也是無奈。
「時間久了,小宋也早記不清了吧。即使樣子都變了,但能被記得、知道有人還記得,總是高興的...」
原來,即使時光流逝也不想忘記的珍寶,是曾經真實存在的情感。
你拿出手機,撥給爸爸,幫兩位長者彼此加了 Line 。
走出水果店,看著馬路那端的土地公廟,回味起老闆娘的話。
「...即使樣子都變了,但能被記得、知道有人還記得,總是高興的。」
要是都市裡有河神、要是河神也站在這裡,可能也會說一樣的話吧。
繞了一大圈,找的是一座已經消失的吊橋。
但尋找的過程中,拼湊起橋與橋下的河流,曾流進這城市裡留下的痕跡。
河神要是知道的話,是不是會微笑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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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今日地圖與往日地圖套疊,可以看出河神過往存在城市中的痕跡。 |
※ 本文故事與人名純屬虛構,請看官不要騷擾廟祝、警衛伯伯或者水果攤的老闆娘